12月23日 丽江——BC 关于福将
经过长时间混乱而快乐的准备,我们终于来到玉龙的脚下。但一开始就犯了一个错误——过高的估计了当地“面的”运输能力和我们自己的运输能力。尽管在自称福将的王二的领导下成功的逃掉了玉龙进山费,但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面的”扔下山一样的行李一溜烟的消失了。福将说:“你们尽量多背一些先去建BC,我和王大留下运输剩下的。”于是,当小虫、黄超、小马他们六个信任的把我们留下后,我面前只剩下一个福将和六个驮袋。两个人把六个40公斤的大驮袋挪5公里?怎么可能?!!(荒凉的背景下,两个凄凉的身影在背驮袋)。“马工,你在那里……”惨叫声落,远处竟然响起了引擎声!一辆吉普从我们身边掠过。“决不能放过他们!”我俩互相对望了一眼,被对方山贼一样凶恶的表情吓了一跳。居然车中坐的人里面竟然有一个是王二来赏景的远房亲戚!王二真乃福将也!我们幸运的解决了两公里。天快黑的时候,小虫率领山上的生牛们解救了还在山路上和TMD驮袋搏斗的我们。(上图为干海子)
福将瘫了。
12月24日 BC\入字壁修路 关于平安夜
今天小虫和小马把入字壁的路绳铺设好了。头一天的混乱并没有打乱我们的计划。当夜幕降临的时候,篝火边的一棵小树被我们用绳子,冰镐,锅碗瓢盆及所有能找到的袜子装饰得像模像样,大家都很开心,而且大家胃口都很好。在吃过饭、喝过汤、喝过茶、喝过咖啡、喝过果珍、喝光VODKA、上过n次厕所后,每个人都傻傻的围在火堆边,吹着牛,抽着烟,表情恬静幸福。
这时候,大本营上方的岩壁发出了一声巨响,紧接着声音越来越大——滚石下来了。在黑夜中,只听见无数滚石相互撞击的声音越来越近,突然一阵狂风不早不晚吹过松林,整个树林好像都颤抖起来。
“逃命呀……”没有人的身手受到高海拔的影响,分别以极其敏捷的动作在各个方向消失了。可是,几分钟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什么都没发生,又过了几分钟,大家带着一点尴尬的神色又回到了火堆边。
“谁见我袜子了?”事发前正在烤袜子的小虫光着脚问道。
12月25日 BC——C1 关于香肠嘴
今天全体人员运输,建设一号营地。运输力量不足的问题又显现出来了,八个人只有四个将物资运到了C1,其他人因为体力不支,只能把物资放在路边就回BC了。南宁来的赵忠军运到了接近C1的地方。我和王二留在了C1。晚上,对讲机里小虫焦急的说:“赵忠军病了,嘴肿的像香肠似的,……我已经给他拍了遗照……”
2001年12月26日 C1/继续运输 关于蚂蚁搬家
今天是我和王二从C1向下,小虫和小马从BC向上把昨天沿途散落的东西继续运到C1。我们都累坏了,一种消极的情绪开始蔓延。没有人打算明天爬山。
2001年12月27日 C1——BC 关于撤退
“等彪哥带着人来就没问题了”王二和我沮丧的撤回BC途中,我对他说“凡事要多从好的方面想想”。在大本营却得知黄超和其他三个人打算结束这次登山,明天就要下山的消息。更意外的是,留下的人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们。(上图为c1营地的黄昏)
2001年12月28日 BC/黄超离开BC 关于腰
黄超他们走了,剩下四个百无聊赖的人,他们居然想用倒木做一把新靠背椅来治疗腰疼。结果是靠背椅没做成,腰更疼了。
2001年12月29日 BC/金飞彪到BC 关于药膳乌鸡汤
盼星星盼月亮,大部队终于来了。彪哥带着九个人,马工背着浩浩荡荡的物资来了。营地一下子热闹起来。有鸡、干巴、蔬菜等等奢侈的食品,最不可思议的居然还有两个煤气罐和一个灶!晚饭后喝的是药膳乌鸡汤,我们几个饱餐了一顿后,终于鼓起了勇气:再冲一次!
2001年12月30日 BC/继续修整
2001年12月31日 BC——C1 关于上不上
一早,彪哥带领全体人员再次由大本营向一号营地运输。由于前几天的工作岩壁和流石坡都已拉上了路绳,好走了很多。谁知悲剧再次上演,又有好几个人没能抵达C1。同时队里最强壮的刘向阳在运输途中发生了奇怪的过敏反应,浑身红肿发痒。小虫认为是癞蛤蟆疹,也给他拍了遗照。好在两次运输基本上已满足了物资和需要。
晚上彪哥在帐篷里向我们详细讲解了前几次的情况,我觉得比起冰壁两侧的岩壁来讲,直接从冰壁上是最好的选择:“上不上?”
“好主意!可…可我从来没攀过冰……”王二对我说。
“你!我……”
我自己心里也没什么底,但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鼓劲的了。
(后来王二对我说:“只要你上,我奉陪到底”)(上图为王二在用手钻设置冰壁路线保护点)
2002年1月1日 C1——Wang Step 关于下不下
我们今天的计划是我和王二只背技术器材,沿冰壁向大雪盖攀登,而彪哥和小马在营地观察整个冰壁,可以用对讲机为我们指示方向,如果有什么意外也可以救援。如果我们俩进展得极其顺利,能够在下午2点半以前到达冰盖,那么彪哥和小马就携带一顶帐篷,少量食品和燃料开始攀登。四人上到冰盖上建立临时C2营地,明天继续向上试攀。如果我们俩进展得并不顺利,那么无论到达了什么位置,在下午4点半必须下撤。
沿着令我头疼的碎石坡下到谷底,然后再向上一直到冰壁下端,高度没见升高,人却累的半死。冰壁下段坡度50多度,不太大,也不太难,但是快中午了,温度越来越高,两侧岩壁上不断的向下滚落电视机大小的石头。我们不能设保护,只能停下来看,以便伺机通过这里。过了头三四百米,冰壁明显变陡,向下望去也很可怕,在这里一但滑坠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开始交替结组上升。在这样上升了七八个pitch后已经是下午4点半了。我问王二:“下不下?”王二看了看离我们已经不远的断崖,小劲儿又上来了:“它是这段路线上最不可知的难点,如果我们现在不上的话,那就还是不知道这条路通不通。”是的,现在是不可能按我们第一套方案进行了,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继续上,弄清楚断崖有没有可能通过,那么我们今天的行动就更加没有意义了,整个登山活动也是如此。
下午5点,我们到达断崖,找到了一条非常容易的路线攀上去,在上面用岩锥设置了保护点。这个断崖是可以通过的,那么到达大冰盖就不成问题。我们都很高兴,王二把他脖子上的护身符挂在了保护点上,还在旁边的岩石上刻了一个“王”字。下午5点半,我们开始下撤,本以为会很快,但绳子经常搅在一起,不时还冻在冰上。天渐渐的黑了,我们一天没有吃东西,喝水,都已经很累了,王二的牛X头灯也不行了。晚上8点多了,我也不知道我们下了多少,营地在那里,只知道见到坡就下。突然听到有人喊,还看到灯光,原来彪哥和小马来接我们了,他们带来吃的和水,已经在零下十几度里冻了3个多小时了。在这些好心人的帮助下回到营地,9点多了,都累坏了。
2002年1月2日 C1——BC 关于空运
彪哥很高兴,“这座山的三个难点已经突破了两个了!”他仍然跃跃欲试。“可我们的冰锥不够了,现在即使爬也最多就到我们到过的位置,意义不大了……”“没关系,我马上打电话向北京订冰锥,让他们空运过来,我再让人立刻送上山来!最多三天就到,你们也正好休息一下。”
天哪,好执著的人哪。
但响应他的人几乎没有了,彪哥想了一下,也很豪爽的说“没关系,下次再来!”
撤营的路上,遇到了全体出动的大本营队员,他们是来接应我们的。都是好人哪!
2002年1月3日 BC——丽江 关于约定
在从大本营出发下山的路上,玉龙雪山的路线一直在我的脑海里盘旋。不停的回头观望,冰盖本身的路线就非常长,地形也并不简单,途中很有可能会遇到冰裂缝,难关绝不是只有三个。至于附峰顶下的白色雪道难度将比我们遇到过的任何一个难点都困难。这山没法爬,我泄了气了:“丽江下次地震我再来吧!”。彪哥好像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凝望着雪山,扇子陡下的悬冰川崩落了一大块,从岩壁上直落而下,腾起一片白雾,传来低沉的隆隆声。“明年冬天你一定要来,咱们再爬!”
我无法拒绝。
2002年1月